春风不度15【凌李 楼诚衍生】
拾伍。你以后可得好好看着我。
城郊烂尾楼的事情谈成了，杏林分院以低廉价格接手了这项工程。事情传到医院，除了董事们欣喜异常外，所有人都对此非常冷漠。谁愿意去那种荒无人烟的地方？鬼才愿意。来自各级对凌远的反对和质疑使杏林高层深感压力。
在筹建新院的征途上，凌远单枪匹马一意孤行。孤胆战士在自己的理想中步步为营，但现实远没有理想主义那般潇洒快意，与各路牛鬼蛇神尔虞我诈的应酬成为凌远每日必修。昨天的酒还在胃里不肯消化，凌远蜷在沙发里咬牙熬着，他想熏然的肩膀能让他靠一靠。
下午国外合作机构的访问代表们就要抵达医院了，对杏林内部的安抚工作还远没有达到目标，闹出事来怎么办？疲惫和懈怠将凌远牢牢困在这里动弹不得。
窗外开始飘雪。凌远眯着眼睛望着雪花出神，空气温度慢慢下降，他觉得异常的冷。瑞雪兆丰年，凌远苦笑。
“熏然，我们去海南过年吧。”
“真的吗？！”
工作状态下的凌远永远春风满面。陪同访问团满医院转悠时，凌远觉得自己的胃还吃得消。
如果一切能如此顺利的进行下去该有多好。
“凌院长！急诊收了一个肝脾重度损伤的病人，要马上手术！”
“哦，凌，我应该感谢上帝，能有幸参观你的手术。”代表们突然热情高涨，凌远没精力应付他们，转身跑去准备手术。
杏林分院手术室转播系统开始运转。
术者凌远，第一助手李睿。患者2小时前腹部外伤，肝脾损伤严重，生命体征不平稳，病情凶险。
手术开始。
“凌对于肝脏外伤有自己独到的处理方法，有幸能参观他的手确实意想不到。”
“几个月前国际肝胆外科年会他的学术研究成果我非常感兴趣，但很遗憾他匆匆离去，我没能和他交流。”
“我们非常愿意邀请凌来到我们医院进行授课和手术。”
“目前我们有针对肝胆外科手术中创面和血管吻合的新技术，并且研制出术后针对肝脏新生细胞和血管的靶向药物，可以帮助病人短期内恢复肝脏功能。我们还在和其他机构一起研究针对肝脏癌细胞细胞核分裂的新型药剂，可以为肿瘤治疗提供一个新思路。我们希望完美的药物可以和完美的手术结合。”
“如果杏林愿意，我们将拿出十足的诚意与你们合作。”
手术台上的凌远听不到访问团的热情。他所有精力都倾注在小小的术野里。肝脏创面一点点的吻合，细微血管的重新对接，凌远在赋予患者重生的希望。
“脾损伤严重，直接切了吧。”李睿全身贯注辅助凌远手术，没经大脑的一句话突然把自己惊出一身汗。恍惚间他竟以为这躺着的是五年前的李熏然，肝脾损伤严重，能保住肝脏已经是万幸，脾脏在成人身体中的作用并不大，花费诸多精力在一个破碎无用的脏器上，李睿认为不值。
但凌远的回答让他意外，“保脾。”这是术者最坚定简洁的命令。
“他不是李熏然。”
凌远的额角满布细密的汗珠，无影灯照射下他面色苍白。李睿知道凌远的胃已经成为他最沉重的负担。这台手术耗尽他所有精力。
“老凌，他不是熏然。”李睿心疼的提醒着凌远，恐怕这个外科疯子累到出现幻觉了，躺在那的不是李熏然！你不必像五年前那样偏执！
“他们都是我的病人。”凌远异常平静。
凌远让李睿先处理着脾脏，他拄着手术台缓了好一会，之后所有人看到凌院长行云流水般完成了手术。
“我从没见过如此完美的完成这样大型的肝脾手术，凌总会给我们惊喜。”
这是只有外科医生才能体会的成就感，凌院长的手术再一次被杏林外科奉为传奇，供人顶礼膜拜。
但这一次传奇彻底倒下了。李睿把凌远从手术室扶回办公室，不顾自己身上洗手衣单薄，赶紧找了件大衣把凌远裹起来。
“意外秀了把手艺，收了人心，满意了？”李睿在凌远宝贝药箱里翻出一堆药。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我快疼死了。”
“五年前熏然的情况比这要严重复杂得多，那个手术做的那么漂亮，今天这个算什么。唉，要不是当年你被迫和他分开，答应他那个爹隐瞒所有事情，把他病历藏起来，你早能凭着他那个病例名扬天下了。”
“李睿！”
“放心，都瞒了这么多年了。我心里有数。”
胃里的绞痛如肆虐的火，烧的凌远全身痉挛。李睿连好液路捉着凌远的手找血管，“我真是嫉妒他。命这么好。”
李睿选中一根血管，正准备下针，突然只觉得肩头一热，一股鲜血沿着他的前襟流到地上，鲜红的一片。
凌远呕血了。鲜血不断溢出来，他抽搐着抓住李睿，异常冷静的像在手术台上一样命令他，“不许告诉熏然！！”
怕是，不能带他去海南玩了。
胃溃疡出血。
幸好处理及时。
凌远躺在病床上回想着自己把血，唾液，胃液，胆汁，还有各种乱七八糟没消化的东西都吐在了李睿身上，血渍浸透李睿单薄的衣服，在地上画出一条蜿蜒漫长的红线。李睿背着他穿过长长的走廊，一声声叫着他“师父”。不是愤怒时候的凌远，不是严肃时候的凌院长，也不是温情时候的老凌。“师父”是这个世界上李睿对他独一无二的称呼。虽然他们是同龄人，但凌远始终待李睿与旁人不同。
“我又欠你小子一个人情。”凌远躺在病床上唏嘘感叹。
“欠吧，反正这辈子别想还清了。”李睿立在凌远床头笑的意味不明。他刚刚冲了个澡，额前散着几缕湿发，看上去疲惫不堪。
“今天几号了？”
李睿不明白凌远的意思。
“过年。”
李睿惊异于凌远这样的工作狂魔竟然有过年的概念，“还有三天就是除夕了。”
“你好好歇歇吧，别管我了，回去陪陪高见。过年的班我替你。”
凌远知道高见是李睿的软肋，也许这是眼前对李睿最好的报答了吧。
韦天舒从来不辜负他嘴上没把门的特性，虽然还处在和凌远李睿冷战期间，但在凌远办公室门口见到李熏然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家老凌怎么样了？”
李熏然见办公室空着也是一头雾水，“什么怎么样…凌远呢？”
“凌远不是胃出血住院了么…”
你不知道吗？…你果然不知道？！李睿！救我！韦天舒眼看着李熏然狂奔去病房，转身去抓李睿救场。
李熏然冲进病房时候，凌远正够着输液器调快滴速，“凌远！你怎么回事啊？！”
凌远分外尴尬，“我…我这不是想快点好起来，陪你过年嘛。”
病床上的凌远额角眉梢多了几分老态，像一艘搏击风浪后满目疮痍的舰艇疲惫的停靠在港湾，风光不再。心疼就是这种感觉吗？李熏然心口堵得喘不过气。
“熏然，过来，让我看看你。想我了吗？”
李熏然蓦地眼圈红了。他木讷的向凌远靠了几步，像一个丢了魂儿的孩子。
“看把我家熏然委屈成了什么样子。”凌远笑着伸手勾了勾熏然蜷缩的手指，“我好着呐，没事。”
李熏然因爱生恨的愤怒值不断蓄积，他甩开凌远，指着鼻子破口大骂“凌远！我警告你！你以后再敢这么不要命的工作！我…我…我就不要你了！你自生自灭去吧！”话是这么说，但不争气的眼泪全让凌远逮到了。
李熏然转身仰起头，不想被凌远一把拽进怀里。
“你以后可得好好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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