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烟凉风

苍苍。贰【昊健/姬侨&端木赐/古风】

“我的小祖宗!你才回来多久,如何不肯再消停的住几日?!”

端木赐一个劲儿催促山妈快些备马,府里这些夫人们气得不顾了往日仪态,扑着端木赐似要把他生吞活剥。

丞相家侄女的画像都送来多久了?你好歹打开看一眼!好好好,你不喜欢这等娇气的,那大将军家的千金总还入眼吧,你们幼时还一起和尿泥呢,当真是青梅竹马。粗俗?那夫子家的小孙女可好?那可是个不食烟火的仙女,一颦一笑倾国倾城。不温柔可人?!全卫国的女儿都拿来任你挑,怎么能都不喜欢,今天不定下来一个就别想出家门!

娶亲?哪有赚银子重要?!

端木赐趴在马车里打哈欠,只留一个肉颠颠的屁股,任由夫人们拳打脚踢。

“大娘!!”端木赐皱着八字眉探头出来,“我若真说出心上人,您可愿帮我促成此事?”

“是哪家的姑娘呀,咱们这就派人去提亲!”

“有点远,是郑国人。”

“不远不远,咱们端木家娶亲,就是远在天边也要给她接过来!可是这次去郑国贩绸缎时相识的?是郑国哪家王公的千金?”

一国王公的身份又如何,他是天地间的枭雄!

“我这就接她来给各位夫人敬茶。”话还未说完,端木赐瞅准马屁股就是一脚,夫人们还未来得及喊人拦车,马车已经消失在街拐角。

“山妈,下次备车麻利些,你看动静闹得太大不好走啊!”

车里,端木赐摊在锦绒毯子上翘着脚,总觉得忘了些重要的东西。

是谁出发前一定要带三个食盒的?膳房赶工给端木家小爷填满食盒的阵仗,整个都城的农贸贩子都知道吧。

等等,食盒?!

山妈的皮鞭还楞在半空,车里的小肉爪已经拉停了缰绳。

“山妈,食盒忘带了!!”

 

待扬尘落定后,姬侨方看清眼前府邸的规模,他记得老宫人的话。

卫国端木氏一族亦政亦商,且不说祖辈打下的基业殷实,只这族中后起之秀于各国间通商往来,就已取利于天下。

那个吃货,居然就是端木赐?

“请问端木赐可在府中?”

“不巧,方才那撒野的马车里正是我家小爷,您若是脚程得力,兴许赶得上。”

姬侨这一路星夜兼程赶来,只想着如何能在此歇上片刻,却未料到端木赐从来都有十二分的精神玩乐世间。

卫国位于诸国之间,四通八达,鬼知道端木赐又疯去哪里。

一匹老马,一个满身风尘的异乡倦客。许是仔细辨认车辙便能沿途追上端木赐吧,但姬侨却任由老马任意走着,待到天黑便随地露宿吧。

蓦地,姬侨想远走天涯。

“先生!先生!”

城外树林里,这两声怪叫惊起一群鸟。鸟儿散尽,姬侨方才意识到端木赐就在附近?!姬侨打马冲进了更深的林子里。

声音愈发清晰,也愈发急躁。端木赐出事了。

“公孙侨?!”姬侨如天神降临让他万分惊喜。此时山妈已经将马卸下车,车里空无一人。

“端木呢?!”

“先生不见了。可有手下?劳烦阁下帮忙!”

“你为何未护好他?!”

“找人要紧!听说近来匪盗猖獗,先生可万万不能出事。”

山妈提剑上马,现下他心乱如麻已无头绪可言。倒是姬侨横挥剑鞘拦住山妈去路。

“眼下只有你我二人,莫要贸然行动。”

山妈努力克制自己不将姬侨踹下马,单枪匹马来卫国作甚,微服私访吗?!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么让人不省心!

“你说如何?”山妈压着火气,他宁愿相信他家先生是贪吃跑去了南边的果树林子。

“十有八九是被山匪掠去了。”姬侨细细勘察后道,“你看马车周围脚印杂乱,草上有拖痕,拖痕倒也整齐,你家先生应该没敢抵抗,乖乖就被人家拉走了,哈哈,真怂。”

“你还笑?!”

“我比你急。”姬侨掸掸衣裳跃身上马,“我定会在山匪发出勒索信前找到你家先生。保你在端木家饭碗不丢。”

“你如何知道匪巢在东南方?”山妈狠踹了几脚马肚子追上姬侨。

“我略知卫国地貌,此地以南百里便可见黄河大小分流,水土肥美,加之以东不远又有荒山,有水,有木,有石,若是我便建一处别院,再也不与朝堂上那些老顽固相见。你再看这土道上新鲜的脚印,有深有浅。依我看定是你家先生赖着不肯自己走,由人背过去的,啧,他那个身量,真是苦了土匪。”嘴上讨着便宜,姬侨却不敢放松,挺拔的身形极尽贴着马背,要快些,再快些!

山妈只在战场上见过铁血将军疯魔般征战累死战马无数,眼下,他真怕姬侨的老马惨死在路上。

果然被姬侨所料,几十里外一座破败的匪寨隐藏在山中。

“你带了多少金银?”山妈舒了口气,转头发现姬侨正在检查佩剑和佩刀,“你这是作甚?!!打发些银子,把人赎出来就好!何必冒险?!”

“绑票绑到我头上,我姬侨该是教教他们此罪难逃!”

映着白日,姬侨墨黑的眸子目光如炬。山妈瘪着嘴在一旁准备兵器,他不喜欢姬侨黑白分明的眼,就像他非黑即白的作风。还是自家先生的褐瞳好看,月牙弯弯的眼睛,足以温暖人心,让人确信这人世并无一餐美味不能解决的愁事。

山妈以为姬侨会大杀四方从正门冲进去,所以当他们矮着身子摸进匪寨时,他一度怀疑前面那个偷偷摸摸的身子是不是积石如玉浩然正气的公孙侨。

“那边石洞布防多,过去看看!”

那石洞是山体天然凹陷,洞口两三丈见方,洞口上是几丈嶙峋山石。“这山体如大钟,若端木在此洞中,你可带着他先从洞口上翻出去,从山后走。以你的功夫,不难吧。”

“你呢?”

“我留下,将匪徒绳之以法。”

“救人要紧!”山妈快要气炸了,“眼看天色暗了……”话未说完,就被姬侨堵住嘴巴。

“端!端!端!不会写?你这名字都写不对,还怎么绑票?!”

先生?!山妈激动得指着山洞,姬侨也着实松口气,他放开山妈,握紧了佩剑。

“若我说,你们年华正好如何偏偏要做山匪。”

“闭嘴!自己写,说你在我们手上,让你家送来赎金!”

“好好,我自己写,那你们打算要多少赎金,哎?劳烦你把那个果子分我一个呗。”

“要……要……要个金饼!”

“你这果子真好吃,甜,汁水也多。我本打算去鲁国吃果子的,你这里的竟比他们的好,真是不虚此行,哦,一个金饼是吧?我写上。我吃过诸国各色酒肆饭庄,你可知这世间极致美味都有什么?秦国的面最好,配上义渠的羊肉,不错。楚国山里各种山珍也好吃,燕齐的鲜鱼,南边的瓜果,哎,我都饿了,能再给我一个果子吗?”

“你未见过酒肆和饭庄?你们在这深山里太闭塞。打劫绑票有如坐在井中等老天赏饭,如何能富足?你们该走出深山,去有人烟的地方看看。天地广袤,人不止这一种活法。”

“听傻了?把那盘果子都拿来,我要挑个大的吃。你要觉得我说的有理,就带你兄弟走出去看看,当真不用打打杀杀这么辛苦,只要你做人勤恳,就有整齐的房子住,每日有热饭热汤吃,衣食无忧很简单。对了,赎金你还想要什么,没有的话我就落款了。”

 

“公孙侨,动手吧,脚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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